第一零一章 狐假虎威_百家齐鸣之周统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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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狐假虎威

  自己到底如何该如何逃过眼前的危机呢?苦思之下,杨华想到了一个成语:狐假虎威。

  要想让赵胜乃至赵国有所忌惮,周王室这个大旗显然不管用了。别说他只是个小吏,就算是苌弘那样的大夫一级的贵族,仍然逃不过赵简子的威逼惨遭杀戮。

  自己的挡箭牌只能在周室之外寻找,可是天下能让赵国有所忌惮的势力并不多,与自己发生交集并可资利用的就更少了。

  心中百转千念,时间却只过了不到片刻:“除了老师之外,高石子和泰山曾参与制作,我无力支付他们的报酬,便以此为酬劳,各赠一支。据二人所说,由于此物新奇,他们已经各自献于其师。”

  杨华的语速极慢,几乎是一边说一边组织语言。

  虽然不擅撒谎,他却知道,谎言要想不被识破,必须越“真”越好。真的部分越多,假的部分越少,看起来又越合理,就越容易变成“真”话。

  别看赵胜年纪不大,可是加冠之后便被赋予外交斡旋之要务,赵国吞并中山后引发如此大的危机都由他出面主持缓解,便可知道其绝非一般纨绔子弟。别说赵雍本就是一代雄主,就算换成一个平庸的君王,也不可能将国家大事如此儿戏。

  所以杨华这个谎言里,绝大部分都是事实,假的那部分其实也不完全是假。

  以他所知,高石子和泰山目前手里并没有望远镜,但以二人的技艺,要做一支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为了赚取第一桶金,杨华将望远镜卖给了吕不韦,高石子忧虑数日之后,似乎也将这件事忘却了,再没有喊打喊杀。

  二人在周地已经呆了一年多了,虽然从未离开,却一直与各自的师门保持着联系。如果私下里做一支找人送到各自的老师那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特别是泰山,只要脱离高石子的监视,不自己做一支几乎是不可能的。

  把墨家和公输班拉下水实在是他的无奈之举。

  墨家不用说了,扶弱抗强之名天下皆知,强如齐楚他们都敢针锋以对,更不会怕赵国了;公输班自然比不上墨子,可他目前至少还是楚国的一个大夫,虽然是一个没有封地的大夫,而且还被闲置了起来,却也不是赵国可以随便动的人物。

  更别说还不知道公输班有没有将望远镜献给楚国国君,赵国总不可能去把楚国灭掉来阻止望远镜的外流吧。

  杨华的这一把还真赌对了。

  一听到墨家和公输班牵涉其中,赵胜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复杂了。就在不到一个时辰前,毛遂刚刚快马加鞭从邯郸返回,带来了赵雍“除留自决”的密令。

  这还仅仅是因为马蹬技术而已。若是他知道赵胜又从苌弘的太阴之论里找到杨华还与望远镜有所关联的事,恐怕就不会让赵胜自主权衡了。

  赵胜再度向杨华伸出招揽之手,除了“第一次”的执念外,也不无阻止这两种技术外流的考虑。就算杨华是个守信之人,但与其相信一个千里之外的人遵守承诺,到底不如将其招揽旗下来得让人放心。

  可现在杨华虽然留下了一年后再决定是否投靠的话,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仍然是一种拒绝,这让他的最佳方案胎死腹中。本来他已经在犹豫是否要强行将杨华带走,慢慢收为己用了,杀人灭口虽不是完全没有考虑,但毕竟是下下之策。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华竟然将墨家和公输班拉了进来,这就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了。

  “那……”赵胜沉吟许久,吐出一个字后却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本想让杨华像之前马蹬约定那般不主动扩散望远镜的秘密,可以他看来,杨华是无法控制高石子和泰山的,更不要说其后的墨子和公输班。

  甚至稍加思索,连马蹬技术恐怕也不能如愿。

  杨华虽然颇有才华,真正动手制作的恐怕还是另外两人。当然,马蹬技术传播开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目前除了赵国,列国根本没有成建制的骑兵,仍以战车步卒为主。

  等到他们意识到此物的重要性之时,赵国已经远远地走在了前面,无惧任何挑战了。

  当墨家和公输班掺入这件事情之后,杨华突然之间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既不能决定事件的走向,也无力影响其范围。

  “先生让胜好生为难。”赵胜略有些苦涩,向杨华一揖:“还望先生略尽绵力,勿使此物传之天下。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且非先生所能掌控,也不敢太过奢望,只求先生在能力所及之下为胜谋得些许转圜时日,胜自有厚报。”

  杨华并不怎么期望赵胜的厚报,见他这样说了,心知自己总算过了这一关,不由暗呼侥幸,嘴里却谦道:“公子待华甚厚,自当尽力而为。”

  “果然在这里!”屈原的声音遥遥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至:“馆吏,周室的苌弘师徒在哪个房间,快带我去!”

  赵胜心中暗叹,知道已经无法再与杨华独处,只好转身开门:“平弟,你怎么也来了?呀,叶公也在,胜正欲寻机拜会呢。”

  屈原可没心思与赵胜打招呼,见其挡住了门,又一眼瞧见屋里杨华的身影,弯腰便从赵胜腋下钻了进去。似乎怕杨华跑了一般,紧紧抓住其手臂,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真让我好找!”沈诸梁一脸疲惫,对赵胜点了点头,叹道:“这小家伙搞得我焦头烂额,公子且容我缓缓,改日再叙。”

  屈原几乎是硬指拽着杨华走到门口,看也不看赵胜,冲着沈诸梁叫道:“沈叔,我的房间在哪里?还没安排好吗?今晚我可以和华一个房间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那些问题你一个也回答不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回答的,你可不能拦我。”

  沈诸梁对着杨华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瞪着屈原无可奈何:“就算我不拦你,可你还没问人家愿不愿意呢?”

  “你一定愿意,对吗?”屈原回过头望着杨华,眼睛扑闪扑闪的。

  杨华哪忍心拒绝这个“熟人”,更何况他也需要找借口结束与赵胜的单独相处,当即点头回应。

  屈原发出一阵欢呼,拉着只能仓促向赵胜告辞杨华,催着馆吏,转瞬而去。

  看着跟在后面长吁短叹的沈诸梁,赵胜目光极是复杂。

  待周围恢复安静之后,毛遂从内间走了出来,立在赵胜身侧:“公子,你真的相信他吗?对于此人该如何处置,还需有所决断。”

  赵胜返身给自己倒了杯酒,默默饮尽,示意关闭房门的毛遂坐在自己对面:“那一千金有没有送到星华府上?”

  毛遂欲言又止,依言坐下:“此番赶回太过仓促,尚未安排下去。”

  “再加一千金,等他们回到周地就送上。”赵胜给毛遂也倒了一杯酒,脸上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请毛先生尽快从门客中物色几个人,常驻周地关注其一举一动,有任何消息我都需要知道。”

  毛遂双手举起酒杯,满脸狐疑:“公子,在下刚才了听了他们关于此人这几天的事情,虽有些才能,但以我个人的判断,此人尚担不得公子如此礼遇。他已经无法控制事态的演变,派人常驻周地似乎并无必要。”

  赵胜再饮,挥手向毛遂示意后,笑了笑:“我承认,之前在虞原相遇时的第二次招揽确有些斗气的成分。就算马蹬和千里眼皆出于此人之手,他仍然不是我求之若渴的大才。可毛先生知道吗?有趣的也正在这里,每遇一次,此人总能给我一番新的惊喜,真不知道下一次碰到他,又会有什么样的新发现。”

  “苌弘称其为老聃的弟子,这着实让人费解,公子莫非是想?”毛遂并没有像赵胜那样豪饮,只是皱着眉头浅呡了一口。

  赵胜哈哈一笑,神情得意:“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传言道家七子得一人便可安邦定国,这些人的才学当然毋庸置疑,可除了申不害相韩,其他六人要么隐居林下,要么任些无关紧要的闲职,似乎有些言过其实。可这七个人都只是自称为老聃的弟子,老聃可是不屑一顾哟,星华若无过人之处,如何能令老聃青睐。”

  毛遂却有些不以为然:“道家名气虽大,可其主张并不适合当前的大争之世,韩侯任用申不害,可并不因其为七子之一,而是仗之成名的法家术治派。”

  “毛先生嫉妒了。”赵胜向毛遂一揖,温言细语:“胜得毛先生,何其幸矣。若非先生,前番赴楚便难有寸功,君父也不可能如此宠信于我。胜目前的一切,都是先生之功。”

  历史在这一刻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原本毛遂是在联楚合纵抗秦时脱颖而出,可在这个时空里,却在赵国面对齐魏压力之下交好楚国而提前登场。

  “公子言重。”毛遂慌忙侧身避开,回礼道:“遂得公子知遇才是人生大幸,敢不粉身碎骨以报公子。”

  赵胜长身而起,扶住毛遂:“先生擅于审势决断,是胜最依赖的人,可治学却不及公孙龙。上次他陪我考察秦国变法时,我曾向他请教,法家法术势三派高低之别。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法源于道,世人以法术势来区分法家名士,不过是愚昧无知罢了,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实。大道无形,千变万化,法源于道,又岂会拘泥于一途。慎到以势论成为齐侯座上宾,并非其只明势,而是在齐必须倡势;申不害以术治相韩,亦并非其只懂玩弄权术,而是唯有此能治韩。法家无派,唯论其国、其君、其臣、其民、其局。法源于道,道却不止于法,申不害不过七子之末,强韩却已可预见。由此可见,任何一国若能令七子放手施为,均可大放光彩。”

  “这……”毛遂显然觉得公孙龙有些言过其实,但见赵胜一幅郑重其事的样子,却又不好加以反驳。他本就擅于揣测人心,分析利害,知道在这件事上太过较真只会落得不欢而散的结局。

  见毛遂沉默了,赵胜却兴致不减:“七子当年苦求入老聃门下而不得,星华虽是小吏,却必然会引七子讨好结交。这样的人物,如何能轻视之,更勿提加害之举?若有朝一日我能执掌国政,旦得一人相助便可成就不世之功业。毛先生,还需与我同心协力啊!”

  “原来是遂目光短浅了。”毛遂向后挪了挪,郑重一揖:“愿凭公子驱驰,虽死无悔。”

  赵胜起身离座,拍着毛遂的肩膀:“毛先生也是大才,放心,若我能完成君父的大任,绝对会为先生谋取机会,不让先生的大才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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